南昌蜘蛛人

南昌新一波的刷墙运动在创卫检查团复查后展开。很幸运,这次我家的房子没有被刷成粉红色。傍晚,看见一帮工人在窗外准备开工,于是拿起久违的相机,照了几张。

这些工人的安全保护措施实在让人担心,只是一块简单的木板,有的人甚至不在身上捆任何保险措施,不禁让人赞叹他们的腰力。上板动作也就是这么直接了当,就好象在翻下矮墙一样波澜不惊。

一个小伙子在上面看着这些绳子,大概是防备有人拔绳子、有老鼠咬绳子,我看更大的作用应该是让工作的人获得一些心理上的安慰。在最容易受损的屋檐角上,垫着一块鲜红的红布,似乎为了辟邪。

这些板子是靠人工松绳结来下降的,而且只能下降,无法上升。

路灯亮起来的时候,活还没有干完。

传说,这些蜘蛛人的工资是每天100元。你有胆子试试吗!

边走边看边擦汗

“秋老虎”赖着不肯走,闹了好几天的高温橙色预警信号。原本这种逛街指数为0的天气,我是不该出动的,可是DVD刻录盘已见底,急需补充弹药,还有两张领导交代的“机要相片”要洗出来,没办法,顶着扑面而来的热气出了门。

车外的热风把窗帘鼓起来,然后一阵阵的扑在身上,没几下身上就湿了。这鬼天气,早知道应该狠心打个的。

车过几站,上来个漂亮妹子。瞧她那追车的样子真好看,黑色的马尾巴、白色的无袖衫、淡蓝色的七分裤,跑起来显得那么有韵律。我心里说话:开车的司机真该让她再跑上两小时啊。你说人家怎么长的,没戴首饰没化妆也这么好看。这姑娘一会坐一会站,大概被这闷热的大铁盒子烤得够炝没了主意。即便如此,只要遇上路边有促销路演,她也会定神通过窗帘的缝隙盯上一会,就好象盯着卖冰棍的老太太从窗前走过一样。我下车的时候,这个在身边晃悠了一路的姑娘赶紧侧身跳上了我让出来的座位,也许是这位置约莫能借着一点点驾驶室的电风扇吧。车上有的是座位,可是看上去都象是一个个准备烤蛋糕用的坑。

数码冲印店的冲印机很凑巧地坏了,相片要两小时以后才能取。怎么办?进趟城不容易,干脆顶着烈日逛逛街。

地下道那个面部被烧坏的乞讨者还在那。在这样的烈日下,闷热的地道入口,这个面部被融化了的人蜷缩在角落里,伸着那只放了几毛零钱的搪瓷碗一直地抖。我不敢看他,低头瞧着自己的脚趾穿过人群。地道的出口,那个熟悉的老太太斜靠在楼梯上,他穿得还是象冬天一样的多,面前的破碗里有几张毛票。我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生活是怎样的,怎么会在这里乞讨了这么多年却没有任何机构能对他们进行救济。或者有个团伙操控着他们大笔地赚钱,乞讨者自己只能靠被人利用吃上一口饭?如果同情心可以保证不会被人利用的话,我想我会贡献一点绵薄之力的。不过这种承诺似乎是个借口,不由惊讶自己的冷漠,或者这年头只有变得冷漠才算适应环境。

百货大楼正在装修。脚手架下的商场大门口站着一个有几分书卷气的和尚。青灰色的僧袍,土黄色的僧鞋,包得严严实实,看着就让人觉得热。他那对交叠在脖子下的古式衣襟就好象两片叠在一起的粽叶,在热浪的帮凶下熬煮着他的肉体。在这闷热的天气里,也许风幕机也会变得软弱无力吧,这个和尚拼命的摇着折扇以补充风量。他的眼神看着外面的马路,好象看着另外一个世界,眼中充满犹豫和对“热死街头”的恐惧。

保育院门口,一个人拿着油画笔在地上添着红颜色,我还以为碰上了街头画家,谁知道他是在做开挖道路的标线。哎,好好的一块路面又要皮开肉绽了。

太平洋百货门前站满了等待开门营业的购物者(或“纳凉者”),这个场面一定会让商家很感动的。对面的“百意百货”却大门紧闭,冷清得可以打鸟。我想“百意百货”的老总在这个天气可以不用开空调也会觉得冷吧。同样的百货商店,同样的地段,连这样的两座水泥体之间也会有不同的命运,何况更复杂的人呢?!

“城开投资”这个地产大鳄不知道在玩什么花样,组织了一帮学生在做什么街头调查活动。被调查者把问卷填完了以后,按照印刷的虚线折成纸鹤,丢在他们背的盒子里。盒子上的口号很感人,似乎是“感恩南昌”什么的。我不由得“嗤”了一下这句广告词,即使是一个有着红顶背景的公司也不能无耻成这样吧?这就好象一个强盗,在逼着你交出了未来十多年的全部血汗钱后,对你说的一声“谢谢”,顿时你的心里产生出一种强烈的被劫掠后的羞耻感。说不出来的万语千言融成一个字:“呸!”

“啃啃香”和“纯味”已经满大街都是了。尝过一回,满是中药味道。这味道太象办公室楼下中药房的味道,估摸着大概和治疗肝病或者妇科病的药有关,所以我闻到那味就觉得恶心。从先前的湖北唐老鸭,到现在湖南风味的纯味,南昌人似乎对“啃脖子”这档事特别热衷。那一条条象风干了大便般的特色鸭脖子,总能让人在辣得倒吸着凉气的同时,还无法停下嘴巴。鲁迅《狂人日记》中担心的“吃”,现在要改写成“啃”“咬”这样更现实的字了。在鸭子的眼里,这些喜欢啃它们脖子的人会不会尤如几十万僵尸一般?

万寿宫的“文具玩具批发市场”比往日热闹得多,妇女们拖家带口地在为孩子采购上学用的装备。现在的学习装备真是豪华,我竟然发现一个文具盒上镶嵌着一只太阳能的计算器,这要是赶上考试不拿个一百分对得起谁?许多年没关注美术用品了。看着那些漂亮的、满是洋文的颜料罐,美丽的六棱造型的画笔,瞧瞧当年舍不得消费的好纸那美丽的纹路,再摸摸一块块码放整齐的印章石,哎!如果我能带着这些东西穿越时空送给十六年前的我……我会高兴成什么样?!

买了一瓶茶里王,付钱的时候发现我的兜里竟然有两个一元的假币。一个锈蚀得已经看不清楚花纹,另外一个我根本看不出来真假。但是收银员隔着一米远,手都没有接触这枚硬币就知道是假的,实在让人佩服。在阳光下比对了半天,才在侧面发现一条不容易发现的磨痕。靠,昨天家妹还在说没见过假硬币,今天就让我碰见俩!心情郁闷了一下。

采购了DVD盘片,取了“机要相片”,天色虚伪地暗了下来,装出一副即将下雨的慈悲摸样,但是空气里依然是让人窒息的热。宽阔的、貌似可以一往无前的马路,在闷热的空气里一直堵到了家门口。装在这个滚烫铁盒子里的人们一言不发,热的折磨让他们都进入了另一种状态,这状态象极了“冬眠”。

检查团来了,我饿肚子了!

床位检查团要来南昌了,路上气氛很不对头,就好象快要地震一样。(事实是九江县早上7点确实发生了2.X级地震。)

地震前是有先兆的。城管抢摩托车、电动车、自行车的队伍前几天频繁出动,早上7点多就在路边搬运别人的车子,预计很多人会以为车子失窃,从而引发购买热潮,为GDP增长做贡献;菜场被严格封锁,卖菜的地方少了,菜贩子也少,菜价涨了;路边“争创双拥模范城”的路牌昨天统一换成了“争创卫生城市”;解放路立交桥下烂了半年多的马路,终于开始修了,并且一个白天就铺好了新柏油路面;交通警察的摄象机分队白天晚上都看得到在拍摄,让司机如临大敌;小区里今天早上在分发大塑料桶,上面用打印纸写了“垃圾桶”几个字,大概是考虑到床位检查团走后退钱的因素,这些垃圾桶上的纸条只用一点透明胶粘了一下,撕掉后可以保持全新状态;上班的路上看见江东机床厂门口,一辆工商的小面包就向放鸭子一样追赶着一群农民工,被追赶的人群时而跑时而停下张望,一个夹着小皮包的工商在打电话:“有两把多个民工哦,噶要列滦。”

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,我会在这个早晨饿肚子。

平常有三辆早餐车,今天只留下了一辆。货出得太快了,以至于包子没有,烧卖没有,奶只剩下……我想起了小新的那句话:什么都没有,你还开店?于是去找附近的一家新开没多久、生意跑火得一塌糊涂的早点店,可是今天他没开门……

不服气地打完了卡,从抽屉里找了包饼干垫了垫肚子。心中祈祷着让我碰见传说中的床位检查团就好了,我打心眼里欢迎他们,但是我想问一问:“来就来,森头搭脑你提前打什么招呼嘛!”
(看见被城管收缴的有一部“糯米包油条”的小推车,谁知道哪有这东西卖告诉我,看这名字就不错,不知道味道如何。)

邪风邪雨袭击南昌

这几天阳光灿烂,湿度却高达90,显得很不正常。天气预报早上和中午都说晴天多云,降水概率10%,谁知下午四点多突然被乌云盖住了晴天白日,下起雨来,而且不带喘气地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暴雨。暴雨夹杂着小冰糖块大的冰雹铺天盖地砸在办公室的铁皮房上,呆在里面的人就好象关在铁皮鼓里的跳蚤,被隆隆的声音袭击了半天。就在暴雨狂扫南昌的时候,省气象台的下午天气预报出来了,依然是降水概率10%。破坏力这么强的降水竟然没有一点迹象,别说提前几天预报了,即使是提前几小时都没有任何预兆。真是有点邪门,不知道是不是气象台的人因为看世界杯而有点昏头。

下到5点多的时候,突然雨停出太阳了,中间一点过渡都没有,似乎是一个暴笑的人突然收住笑容,很不正常。果然,在路上避雨的行人开始赶路的时候,在阳光下,暴雨又回来扫荡了一圈。


看看这位衣服上的水印,就知道雨点有多大一颗。看来明天菜价又要涨了,好加在路上没有积水,屋顶的小漏缝竟然没有滴水,以往比这小的雨水都可以导致汪洋一片了,今天真是邪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