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幼稚”这件事

不知道是谁琢磨出来的说法,说是把海螺靠在耳朵上,可以听见海浪的声音,我小时候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。有一次同学不知道哪弄来个小海螺,靠在耳朵上听,真的有沙沙的声音,好神奇啊!于是借回家给妈听,妈似乎是在敷衍我:“恩,听到了!”我于是得意地告诉她,这是存在海螺里的海浪声呐。“别被同学骗了,别人说什么你就相信。”妈似乎对我的孩子气有点看不下去,“那是空气的声音,耳朵靠在空热水瓶上听也会有的。”我一试,果真……于是,蓝天、白云、海浪声,一堆浪漫的东西,瞬间就和我家那个难看的破热水瓶一样了。

小学的时候办了张借书证,于是总能借到一些歪书看(我爸认为语文数学以外的书都是“歪书”,这种书看了没用,不过也没什么坏处。)就好象那时候的大人们把报纸电视上讲的当金科玉律,我那时候相信所有书上写的事情都是真的,包括《西游记》。所以我一直搞不清楚,神仙是什么时候开始从地球上消失的,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神仙的灭绝?不久,我就从一本“歪书”上看到了白骨精复活的消息,不过后来还是被从电视里追出来的孙悟空打死了。现在想起来,大概是一段“戏说”的童话故事新编。但是那时候我对这个消息也深信不疑,捧着书给妈看我的这个发现。我妈又跟我说:这些都是瞎编的。后来拗不过我,于是又敷衍我说:好好好,是真的。“好险啊,要不是孙悟空从电视机里追出来,那个白骨精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啊!”我还暗自庆幸。

八十年代中期社会上都在学习张海迪,于是学校组织去当时的赣剧院看一个介绍张海迪事迹的话剧。话剧里演的张海迪不是专才,而是全才,什么都会,就是可惜胸部以下高位瘫痪。就在我心里为她暗自惋惜时,话剧结束了,那个扮演张海迪的演员潇洒地从轮椅上蹦了下来。我和同学顿时明白了:原来张海迪的瘫痪最近治好了啊,不治好了,人家演员能这么演吗?!我们真的都为她感到高兴。现在看起来,真是一群小糊涂蛋!

这些都是小学时候犯的浑,最让人汗颜的是初中了我竟然还是个糊涂虫。

虽然初中几乎没有零用钱,但是却经常买报刊看,持续时间最久的是《奥秘》杂志、《漫画世界》报、《讽刺与幽默》报。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有一次看《奥秘》。这是一本以连环画的形式介绍科普文章、人文历史的杂志。有一期杂志的封二登了一个彩色连环画故事:19XX年,美国一个电台突然中断正常播出,发布了一个新闻:火星人入侵地球了,引起全美恐慌。故事到此嘎然而止。于是我真的相信,在19XX年的确发生过火星人入侵地球这回事。后来我发现这个故事是连载,在封三上故事继续写到:其实这是美国某广播电台播出的一个广播剧玩的噱头,这个广播剧叫做《世界大战》(就是电影《世界大战》的原著)。也许是画面的误导,也许是年少时对传播媒体的盲目信赖,让我做出那么幼稚的判断。

这个故事让我觉察出我的无知,使我重新审视自己。我这发现经常购买的《飞碟探索》杂志所介绍的新奇事件大都经不起推敲,封面上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幅飞碟画(一开始我也认为那些飞碟是真实拍摄到的照片),突然发现这种东西没意思透顶了,我以前怎么就会相信这么虚无的东西呢?!厚厚一叠《飞碟探索》只给我留下了对球形闪电的理解和记忆,其他的全都是疑问、猜想,而且全都是非专业人员、爱好者的猜想。刚才忍不住在网上搜了下,没想到这杂志竟然还存在,甚至是国内X佳期刊,有的FANS至今还在坚持购买。这多少让我有些安慰,使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世界上最傻最幼稚的人。

回想起这些幼稚的故事,突然觉得幼稚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。如果从未来看现在,也许我依然很幼稚。即使我活到100岁,那么99岁的我依然是幼稚的。既然“幼稚”必然伴随一生,那……似乎也就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了。

一些关于相声的记忆(1)

好几天没写BLOG了。一来是觉得没啥好写,二来是有啥又不好写。

最近我在干呢?!回想起来半截子事做了不少,但是完美主义的老毛病又有所抬头,很多事情总是觉得还能再改改,于是总也做不完。有一件事倒是上得了台面一说的。就是陆续会把一些相声理论书识别成纯文本放到www.0791.net上与同好分享。

很早就喜欢听相声,那时候“相声”这种曲艺形式是当之无愧的娱乐之王。

我小时候是个比较呆的孩子,生性比较腼腆,就是那种表面看上去傻傻呆呆,其实一肚子主意的人。那时候也没啥娱乐活动,5-6岁前看电视都是件稀罕的事情。一般人家是没电视机的,看电视就是跑到西湖区图书馆(现在是西湖区检察院的房子),或者爸爸厂里的会议室去看。电视也没什么节目,8-9点钟就“再见”了。家长牵着跑累了喊乏了的小孩回家时,街上都是一片漆黑,偶尔碰到几个提着灯笼敲着锣的人,家长总会吓唬自己的孩子:这是大人在找丢失的小孩子,你们看见没,不要乱跑哦。回想起来,可能那些敲锣的人里面,也会有一些街道居委会的那些喊着“小心火烛”的宣传员吧。枯燥的社会文化生活里,唯一能叫做大众化娱乐媒体的大概就只有收音机了。

早上在收音机里听得最多的是《新闻和报纸摘要》和天气预报。听天气预报我是要做笔记的,因为我上的那个小学校的走廊里有块黑板报,上面有个“天气预报”的栏目内容是由我和其他几个同学共同维护的。那时学校为了应付检查搞了几个“兴趣小组”,说是“兴趣小组”,其实就是叫几个同学临时凑在一起几个小时,装出老师在辅导学生课外兴趣的摸样,等检查团一走就散了。大概只有我们这个“自然兴趣小组”持续的时间最长,因为组织我们这个兴趣小组的章老师交代我们:要每天更换这块黑白报上的天气预报内容。这个干瘦的老男人可能也就随口一说,我们几个就互相监督坚持了下来。因为那时候新闻联播的天气预报是不按城市名报天气信息的,只是放一个全国天气形势图,所以要知道每天的风向、气温等信息,只有早上起来听省台的广播。后来也不知写了多久,当我们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下一年级的同学后,这个“天气预报”也就无疾而终了。大概这些小同志们没法在每天的6点20分起床听天气预报吧。

中午的评书节目我是跟着表哥凑热闹,他听得认真大概是跟他喜欢拍画片有关。画片就是一张B5大小的单面卡纸,上面粗劣的印了一些人物图片。这些图片大概就两寸照片那么大,一般都是些神话传说的人物。小孩子把这些图片剪下来,放在地上拍,谁把画片全拍翻了就可以把画片收走。根据画片的不同人物形象,还有一个兑换比例。那时候隋唐人物里好象是李元霸最“值钱”,接下来似乎是裴元庆。神仙画片里的兑换比值就不怎么固定,这个比值是根据画片背面的介绍中,这位神仙居住在多少层天为价值参照的。住得越高的,代表本事越大。这种原始的价值概念似乎和现在房地产所宣传的价值概念一样。画片有了兑换行情后,奸商们也与时俱进的推出了一些特种画片,比如整版整版都是“李元霸”的画片。自然,这种性价比极高的画片很有市场。后来又有了蜡光纸的版本,这种画片有塑料覆膜,所以很难用,兑换比例也就相应的高。在我家,父母是坚决禁止拍画片的,因为爬在地下玩这个东西,衣服肯定是脏得快烂得快。出于安抚的需要,偶尔他们也会买一些画片,让我和妹妹在床上拍着玩。可能从那时候起,我就对带赌博性质的游戏产生了排斥反映,以至后来对麻将、扑克一直没法提起兴趣。

相声在那时候是很火暴的,没有一种文艺形式的受欢迎程度可以跟它相比。喜剧电影在那时候少得可怜,而且一点都不好笑。银幕上只看见演员每个人都在笑,观众常常受他们笑的感染才笑。对于我们这些小孩子,看喜剧电影就是等着看快进的镜头,看到那些人在银幕上跟公鸡啄米似得乱窜乱蹦,我们才会觉得好笑。没有“快动作”的电影根本不能算喜剧电影。而相声则不同。相声的节目很多,而且很多情节不需要什么理解能力也能听得懂。印象里姜昆和李文华就在《小喇叭》节目里表演过一个小朋友和老爷爷的儿童相声。

不觉写了这么多,就象个老太太在罗嗦年轻时候的故事,混乱得很,以后再写吧。